On Getting There from Here (繼往開來)

2010年12月3日的Science雜誌有一個專輯
這個專輯擺明是為了讓我爽翻天而寫的專輯

身為一個叛逆型的生命科學研究生
經歷了重重打壓
終於看到Science出面替我平反

專輯有一篇簡介
Metabolism Is Not Boring (代謝不是那麼無聊)
一篇前言
On Getting There from Here (繼往開來)
四篇review
The Control of the Metabolic Switch in Cancers by Oncogenes and Tumor Suppressor Genes (致癌基因和抑癌基因對代謝開關的控制)
Autophagy and Metabolism (自噬和代謝)
Circadian Integration of Metabolism and Energetics (代謝和能量的周期性累積)
Manufacturing Molecules Through Metabolic Engineering (用代謝工程製作分子)

在On Getting There from Here (繼往開來)這一篇中, 他提到了在過去30年來的生物學研究中, 分子生物學是最強勢的研究主題. 而這三十年也正好是我的全部求學過程, 在讀書的歷程中, 看到了太多同儕投入果蠅, 線蟲, 水螅, 菸草, 甚至於阿拉伯芥, 老鼠, 斑馬魚, 兔子的研究中, 然後一個一個喝掉上百公升的solution 123和trizol, 抽出來的DNA/RNA長度都是以地球周長為單位來算的. 然後, 漸漸的, 細胞培養, 組織培養變成顯學, 醫學院的B肝, C肝, 老人癡呆症, 肝癌, 乳癌, HIV, EBV通通都冒出一個一個的大師, 然而, 萬變不離其宗, 研究題目最重要的前三名還是基因, 基因, 基因. 這個風潮到人類基因圖譜的解開時, 達到最高峰....

一般的生物學研究生, 這個環境下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要嘛就是坐在實驗桌前努力的喝solution 123和Trizol, 不然, 就只好上山下海去找新物種, 抓鳥抓蛇抓魚抓蝙蝠抓台灣黑熊.....嗯, 台灣黑熊不能抓, 而且要記住, 抓到以後一樣要坐在實驗桌前喝solution 123, 因為演化學的主流也是分子演化...

但是身為叛逆型的生物學研究生, 再怎麼樣也要去殺一條血路出來.
所以, 把國中學到的知識拿出來思考了半天, 我覺得應該要做生化....
雖然我讀的科系和生化沒太大關係, 大學生化差一點當掉, 去生化所找暑期實習的時候, 老師看到成績單還是不免抱怨了一句, 加上我提出想要做"蛋白質相關"的實驗, 老師就沈吟了一下, 才同意我向一個學長學蛋白質純化技術. 當我研究所考了全國南北共五家生化研究所而只有一家備取的時候, 真的是有"我不適合作研究"的頓悟...

當然啦, 最後天不從人願, 就算是只有一家備取, 還是吊車尾的備上生化所, 而這次, 研究所修的生化課就真的是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的當掉.....

簡單的說, 為什麼學校教的生化和我想學的生化是不一樣的東西? 學校教的生化是老師希望學生學會的生化, 而老師認為一定要有分子生物的相關知識, 生化才能完整, 學生出去工作時才能用得上.

時勢如此, 大家的學習態度當然是如此, 酵素學(Enzymology)在現在已經是淘汱的科學了, 主要的代謝酵素在五十年前就已經完整的建立出來了, 剩下的酵素大部分都是冷門, 稀有, 不常見的, 做了也沒什麼好成果可以發表.

好啦, 基因圖譜解完了, 然後呢? 癌症解決了嗎? 感染性疾病解決了嗎? 更不用提生理性的異常了, 光是肥胖基因發現不下數十個, 有人是因為這些研究而減肥成功嗎?

這期的Science 就把這個研究的趨勢, 做了一個小結, On Getting There from Here, 要到那邊去, 得從這裡走啊....

癌症的發生, 已經有好多研究顯示是因為代謝異常, 形成可能致癌的代謝產物, 和環境有相當大的關係, 如果不從代謝的研究看起, 光是基因本身, 有的時候沒辦法解釋癌症的成因, 畢竟同樣的基因存在每個人的身上, 那為什麼有的人生病, 而有的人則不會呢?

麻煩的是, 過去三十年的教育, 已經徹底打壓了做酵素學和代謝反應的研究人員, 包括我個人....

一個人要叛逆三十年並不容易, 但是, 根據勒沙特列原理 (H.-L. Le Châtelier，1850-1936), 一個平衡反應, 會傾向濃度比較低的那個方向, 酵素學這邊的人不只是濃度低, 甚至已經是耗盡了, 想來反應進行的方向也應該要轉過來了吧.....